从一开始，影片就借曾志伟的口说了：我们要拍爱情故事，一定要是---他爱她，她爱他；他也爱她，她不爱他---虽然如同拗口令一样难懂，可是，女人都喜欢爱情故事嘛！…女人都喜欢繁复交错的感情，现实中难以体会，借看电影的机会，幻想自己是女主角游走于两个爱自己的男人之间左右为难---两份爱都是那么单纯，深切，真挚---何其满足。
开场很象一个标准的爱情故事。
林见东&孙纳
唱着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”的老孙，十年前为了自己的梦想离开了深爱她的情人。其后种种波折，她只能用女人最原始的本钱去做赌注，终于成功了，但仍然不免被吴君如鄙夷的称“专搭导演”：在电视连续剧中她或者是妖艳下贱的女人，在这儿，不是。经过了这么多事，她看起来仍然是干净的，精灵一样的，小小的尖尖的下巴，永远如同孩子，叫人不肯相信这样单纯的外表下会是一个复杂的灵魂。
他又出现了。他已经非同往日，是一个著名演员。他还爱她---至少，表明上，是爱的。他纠缠她，反复提及过去。她先是完全漠然否认，最后说：“既然你都可以往前走了，为什么还要拉我回到过去？！”
他恳求，她跟他回北京看看十年前住过的小屋。“你回去一次我就不再缠你。”她终于应允。
穿过陌生的繁华的都市，穿过新兴的建筑工地，从那条熟悉的路开始，回忆开始蔓延。又是迷宫一样的曲折迂回，打开那扇门，阳光洒进昏暗而熟悉的小屋--- 啊，旧日就此扑面而来。他每年回到这里，录下他对她的爱。“两年了，老孙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？…”…“我已经不难受了，真的，忘记你原来没有那么难。 ”…“你死了吗？！你为什么不回来？为什么不回来？！…”
或许再怎么世俗的女人都无法抵挡这样的深情。她反身拥住他。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，中间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，这一刻，她是爱他的，这一刻，她或者会宁愿自己是单纯天真的孩子，紧紧地拥抱他，吻他，把他当作全部。爱，单纯的爱，她在为了所谓梦想而对一个又一个的人逢场作戏时，深心里可曾有过那么一丝怅惘？…但不管怎样，这个夜晚他们又回到了从前，她仍然轻轻的磨牙…尤记得十年前这样的夜晚，他的手指放上去…抚过这样美丽的双唇，晨光中熟睡的孩子气的脸，甜蜜的脸。
但是这一次没有。他掉头离去。
她醒来时听到他给她的留言：“我最大的失败是爱上了一个我鄙视的人，这让我一生鄙视我自己。…昨晚什么都是假的，只有那些录音带是真的：我再也不会这么说话了…”
原来促使他念念不忘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爱。
“我要你流着泪说回到过去，而我说：不。”
不。爱到极致变成了恨。或者我们都会有这样的心态，不甘心她的离开，死都不放手。不管怎么样，哪怕再痛苦，再煎熬，也想再见一面，也想证明“当年你是爱我的”。长久的忍耐，在这样的一晚都可以得到安慰—虽然是些那么虚幻的安慰，毕竟，他终于证明了，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，或者，是接近爱的---这样想来，或者会有报复的快感？在这场关于爱情的角逐中，他终于还是看到了她的心，然后用遗弃来打击她的自尊。有了这一刻，她以往对他的种种伤害似乎也可以原谅了吧？
但是，机场小姐的一句：“还有一个人呢？”让他压抑的情感决堤。终于还是舍不得一个人走。他回头找她。奔跑…跑在寻找她的路上，跑在冷冷的空气中，跑在卑微的回忆里---终于对爱低头。爱吧，哪怕她再卑鄙，再浅薄，爱吧！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是他永远抓不住的，他不是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年的老孙…她小小的身子缩在路边，短短的男孩的头发，大红的衣服裹起来，裹起来…泪流满面。是孩子被遗弃的伤心。
抱住她。像是抱住整个的青春岁月。怀里的人，还是那个人么？
聂文&孙纳
爱情中不应该有骄傲。可是，过分的卑微又能得到怎么样的怜悯呢？爱之于林见东，是为了证明，证明当年的爱的确存在；但对于聂文，更多的时候，是怀疑。
聂文和孙纳的故事，是影片刻画不多的，更多的空间，让我们去弥补去完善去想象。一个唯美的文艺片导演，和一个充满欲望的女演员。她渴望成名，他力捧她。“ 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…片子拍了一部又一部…”他不会傻到看不出她的欲望和目的，“如果我不是聂文，你们还会不会这样对我？！”甚至他应该完全可以猜测她的过去。可是他不说。他无力对她说话，只能借自己的剧本来表达。
他打她一巴掌。“班主打小雨，与其说是恨她，不如说是不想自己恨她...”
给自己找理由。一开始他就该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呵…是自己爱得太傻，还是在最后的时刻依然宁愿保留心里的幻想？他甚至不愿意去证明，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爱过他。“就这样吧！不要回答，因为你是爱我的…”唱出这一句或者连自己都感觉不怎么自信了罢？他不需要答案，也不想知道答案。…“或许，你是爱我的…”伤痛的，绝望的，祈求的。他身后的她一直沉默着，看着他…
他比大多数男人勇敢，也比大多数男人聪明。所以选择放弃。
“孙纳，让我成为你的回忆吧…”
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，空中也一直凝视着她。“我终于拥有了美丽回忆…”不理会现实的相信着自己的梦。在她对他说离去之前逃离她的世界，相信她是真爱他，如同他也深深、深深的爱着她一样…半空中的她的脸，她的孩子气的精灵的脸，如此美丽的脸。这一次，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伤痛，知道这一放手，就会永远失去他了。
记得他们一直想拍的片子。绿绿的草地，草地的尽头是盐湖。镜头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慢慢推下来，看见他们。…那是青海。他一直说错的地方。
说起这个梦想时的孙纳，流出了眼泪。阳光中的她的脸美丽得让人怜惜，她的眼泪里有些什么呢？…或许，她也是爱他的罢？至少，她依恋聂文，比她自己以为的要深得多。但是，那毕竟不是爱…更大的可能，是她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，不管是林见东，还是聂文。她是太爱自己的人。
很多年以前，她已经说过了，最爱你的人，一定是你自己。
结局
林见东也走了。
百叶窗透过一条一条的阳光。嘈杂的电话的那一头，林见东说：我走了，孙纳。不要忘记北京。
我记得。透过百叶窗的阳光洒在依旧精灵般的脸上。突然，我觉得这张脸老了。
轻轻的、轻轻的挂上电话。至此挂上十年前的记忆。
离开。或者并不完全是因为目睹了聂文最后的放弃，而是---他十年的追寻，无非是在圆自己的梦，而现实，他也明白，老孙已经不存在了。一时的感动可以换来一夜的缠绵，可是，要一直在一起，那还不足够。十年前，她走进他的世界不过是偶然，走出他的世界却是必然。她对他的感情，或许有对青春单纯时期的怀念，有对他如许深情的感动，或许也有一点爱…可是太不纯粹了。太不纯粹和太过纯粹的爱一样，都注定无法长久。
她是不会停留在他身边的，因为她永远学不会用那样的深情去爱男人。
原来爱情不存在。
这样想来，或许只是个类似爱情的故事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